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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集街道還很冷清,冬日清晨,一些店面的鐵門半開著,忙上忙下、備料、盤點、上架,一些人早起做開店的準備。

清晨五點,呼出的白色氣息停留再在空氣中。

 

在那樣街道的尾端,有間散發淡淡香味的小店,一間香草舖。

老闆也和街上其他的人一樣,早早起床點著櫥架上的東西,雖然已年過四十,但能賣自己喜歡的東西他很高興,天天調配香料罐或是提煉精油,讓他覺得很幸福。

 

藍色的小卡車停在開著的店門前,裡頭的年輕男性熄了火從駕駛座下來。

「大哥!你要的薰衣草和金盞花!」老闆聽到青年的聲音從店裡出來,兩人一起將貨車上的幾箱東西搬下來。

 

每日,老闆都會從鎮外的交易所進一些藥材、花或是其他地方的香料,調配成可以燒的香枝、蠟燭或是用的精油和香皂。

而送貨的青年則是在每日清晨開著貨車前往交易所,將鎮上所有店家需要的貨品運回來,也因此,鎮上幾乎沒人不認識他,而他也一直很樂意這麼幫忙,會幫忙卸貨和追一些沒到的貨品。

 

青年除了送貨的工作,平日早上在花店幫忙,下午到晚上則在香料舖打工。

溫和又能幹的他受到店主和來客的喜愛。

 

「大哥,今天要製作什麼?」

兩人卸完貨後青年拍拍身上的灰塵,幫忙老闆打開貨箱把裡面的東西分類,順便問了。

「今天打算要做試一缸香膏。」老闆的雙手沒停。

「那晚點也讓我幫忙吧,如果花店有不需要的花用得到嗎?」

「那就麻煩你帶過來了。」

 

幫忙結束,和老闆道別後青年就到花店幫忙了。

經營花店的是一對夫妻,避免花朵在漸寒的天氣中被凍壞,他們在青年來之後三人一起為各式花朵包紙、換水、修剪枝條。

 

將散落地面的枝葉掃起後,朦朧的太陽已從正中開始下落。

「先過去吧,別讓老闆等太久。」夫婦兩人對他揮揮手。

不知何時開始,鎮上的人們都習慣叫香料舖的經營者老闆,連他的真名都快忘了。

青年這麼想著,笑了一下離開花店。

 

「將融蠟倒進這個模子裡,小心別燙到。」

到了香料舖,很快地就開始製作蠟燭的工作。

將老闆調配好的香料提煉成精油然後混進融蠟裡,並在冷卻之前用些許花店不要的花瓣和葉子點綴,最後凝固就完成了。

大量的蠟燭在近傍晚的時候被一一排上架。

青年盯著店門,想著那位客人也快來了。

 

風鈴搖晃輕響,小店的門被推開。

「老闆。」進來的是位女性,穿著素色的長裙,手腕上戴著細銀鍊,長長的髮編成整齊的辮子垂在身後。

「藤小姐。」

這位女性是香料舖的常客,一週至少會光顧兩三次,青年對她揮了揮手,繼續著上架作業。

 

每次她離店都會帶走一些商品,老闆其實也很驚訝,一般來說香料類的東西是不會消耗這麼快的,而藤小姐的回答是只是喜歡和興趣。

青年覺得,就是這樣的常客驅使已經不算年輕的老闆每日研究調配新商品吧,最近從交易所拿到的貨品種類也變多了。

 

這就是近乎一成不變的小鎮,這樣的每日,緩緩流逝著。

 

「今天也沒有來呢。」老闆在關上店門的時候喃喃說道。

「藤小姐嗎?」青年露出擔心的表情。

「對啊,她好像不是這個鎮上的人。」

「這樣還這麼頻繁的光顧啊,如果是因為工作太忙來不了,希望不要太累才好。」

兩人閒聊著。

 

但那位女性,兩週後也沒有出現,細雪也飄了兩週。

「還是沒過來啊。」清晨,老闆將貨箱搬進溫暖的店內。

「會不會是因為雪所以來不了啊。」青年回答。

 

四週過去。

 

那天老闆在聽到卡車的熄火聲就從店裡出來準備搬貨,卻沒有看到總是會跟他道早安的青年身影。

猜想對方可能還在駕駛座,他先到車尾確認貨物。

點完貨確定沒少之後,還是沒看到青年,已經熄火的車子沒有任何動靜,覺得奇怪的老闆便繞到駕駛座看看。

「沒人?」老闆看著霧霧的車窗,打開駕駛座的車門,然後在看到握著方向盤的東西,頓時啞口無言。

 

銀鍊反射著陽光,亮亮的。

屬於女性的手握著卡車方向盤。

準確來說是女性的單手「手臂」握著方向盤。

 

鎮上恐慌了起來,斷臂很快地被地方警察回收。

手臂的主人沒有找到,青年也沒有。

「那孩子不要有事才好....」老闆摀著臉,猜測青年可能已經身處危險當中。

「如果我早點出來就好....」花店夫婦拍著老闆的背,試圖安撫他的情緒,要他相信青年還安全。

「他還年輕,可以的,他會沒事的。」

 

鎮上的人開始尋找青年,幾乎所以人都出動,但鎮上還是沒有他的蹤跡,街道上的人都說清晨送貨是最後一次看到他。

於是搜索擴大了範圍。

 

黃昏,在交易所執勤的人望著不遠處開滿大片白花的草原,然後注意到些許不對。

細雪仍落,但看得到蝴蝶在某處的花間繼續飛舞。

一群蝴蝶。

 

走出交易所,他看見一隻停在木門邊的蝶。

眼蝶。

然後他報了警。

 

在大片白花和大群眼蝶交錯間,發現了手臂的主人。

的一部分。

屍首分離。沒有頭。

依舊是平常裝扮的女性沒有半點腐爛的跡象,除了天氣較為寒冷外,她身上還塗有一層薄薄的蠟。

 

讓一些人負責回收屍體,剩下的人打算繼續尋找失蹤的頭和青年,突然,不遠處的山丘爆出火光。

空氣中很快彌漫出濃烈的香味,是香料粉燃燒的味道。

眾人很快往山丘上移動,怕是青年出了什麼差錯。

在爬上山丘後,他們只找到大量燃燒中的香料罐還有被罐子團團圍住的巨大蠟燭。

半透明的蠟燭裡,能看見那最後缺少的部分。

女性的頭。

 

「老闆,除了你會製作這個之外,鎮上沒有其他人會了。」鎮上其他人嚴肅的看向老闆,老闆卻沒露出任何驚慌的表情,只是抱著頭蹲了下來。

「我也希望只有我會做....」他抬起頭,「可是幾週前我教了那孩子做法。」

調查過後,老闆的住處和店舖沒有符合蠟燭大小的容器,倒是在山丘後找到一個圓形的鐵模,上面刻了小小的「感謝照顧」和一個笑臉。

 

青年消失了。

鎮上的人這才發現,除了名字,他們對這位年輕人一無所知,連他的家人和住處都不知道,再說姓名也是可以造假的。

 

如同眼蝶飛走一般,那人的線索就這麼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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